乔木。

【影日】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我走过山时,山不说话,

我路过海时,海不说话,

小毛驴滴滴答答,

倚天剑伴我走天涯。

大家都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

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

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上的云和霞,

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


“呐,影山,你说烟花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日向翔阳举起手中的棉花糖,顺着他的视角望去,黑夜的月明星稀中绽出了云兴霞蔚。


“呆子日向你什么毛病?你问我?脑子秀逗了吧?这种问题你指望我有答案?”


影山飞雄烦躁地理了理头发。老实说,他根本没想来这个什么庆典,都是呆子日向,像麻雀乘以一百,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烦得他当场就抓起一个排球往对方的脸上砸去。日向尖叫着扑向影山,嚷嚷着要跟他决斗。影山也摩拳擦掌,心想我还求之不得呢,两人便照惯例在体育馆扭打了起来,誓不把彼此打得鼻青脸肿绝不放手。最后还是大地爸爸出马,揍了两个完蛋玩意儿一顿,然后把他们丢去扫体育馆了。


两人哼哼唧唧的,表面上云淡风轻地整理东西,实则内心诅咒对方疯狂画圈圈。在这敌意、尴尬、和沉默并存的诡异氛围中,日向丢下手中的抹布,走到影山跟前,清了清嗓子,抬头道:“影山,你还跟不跟我去夏日庆典?”


影山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还真他妈脸皮厚,和日向并称“令人闻风丧胆的怪人组合”简直是他毕生的耻辱。他刚举起扫帚,日向就像是料到了一般,立刻蹲下身,偏过头,然后抱着脑袋往体育馆外跑,跑着跑着还不忘嘲讽:“影山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把今天你踩到了香蕉皮脚一滑把汤泼到了想给你告白的三班班花胸上人家内衣都在淌油把女孩子惹哭不说还吓得直接扭头就跑的事告诉及川前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混蛋日向你给我站住!!!!你敢告诉及川前辈你就等着下辈子再打我的托球吧!!!” 影山气血一上来,脑袋里的筋“啪”的一声直接断掉。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先行于大脑,影山直接抄过扫帚,咬牙切齿朝日向追去。


正坐在体育馆外面和清水洁子制定训练计划的泽村大地:……mmp,必须让这俩混小子扫体育馆扫到他们高中毕业。


最后影山还是妥协了。日向个子小,在人群熙攘中灵活地穿来穿去。幸好他有那一头标志性的明亮橙发,影山还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小个子从人群中辨认出来。


这时,日向转过身,冲影山弯着眼睛笑。影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呼吸一窒。日向的笑容,媲美似火骄阳,暗淡璀璨星光;是春水粼粼,是夏雨连绵,是秋风过耳,也是冬雪零星。那一瞬间,仿佛福至心灵一般,影山发现自己的心境总因日向的存在而被动变化。兜兜转转似的,看到心烦意乱,看不到又提心吊胆,整个人就要被这呆子搞成精神分裂。


学渣如影山,他无法用自己匮乏的词语描摹出日向眼底的四季。可是他很清楚,无论怎么吵闹和打架,只要日向还在笑,还在跳,还是那个精力旺盛喜欢逞强的排球笨蛋,影山就永远无法对他真正说出“不”这个字眼。


“所以说影山你咋这么蠢啊,连烟花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你的智商都被及川前辈按在地上碾成一滩烂泥了吧。” 日向咬了一口棉花糖,一脸了然地点点头。


“……”


影山飞雄面无表情地将自己对日向翔阳少之又少的称赞全部加粗画上红色的大叉,然后将其打包加锁,丢进了自己过去现在和未来估计都不会用的大脑里。


“啊啊啊啊痛死我了!!!臭影山!你怎么就是听不得任何实话了啦!我这么诚实一个人,迟早要被你打成智障!你这么虐待未成年是要坐牢的知道吗!!!” 日向死死地抱住自己刚被影山无情肘过的头,忿恨地哇哇直叫。


影山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倒霉呆子还是眼不见为净得好。他一头扎进人海,一米八多的高个子被来来往往的行人撞来撞去,撞得他心烦。在这个有限和无限尽头紧密契合的三维空间里,一向独来独往的影山被迷茫与恐惧镇住了。他就像好不容易被堆砌起来的积木,却又“哗”的一声洒得遍地都是。他拾起一块又一块,叠上一层又一层,发现少了最重要的那一角。想去寻找,可他又像是惊醒一般停住,犹豫不决地缩回了手,仿佛将要置身于一场自娱自乐的赌局,捧起自己一颗无处安放的心,忐忑又暗暗期待着那一角……


抓住了他的衣襟。


日向绕到他跟前,完全不惧他的黑脸似的,笑嘻嘻地将一串棉花糖递给影山:“看这白花花的多漂亮,正好跟你那张快要成煤炭的丑脸中和一下。哎我说影山,你真得学习一下表情管理;老摆出这张臭脸,到时候就算你不泼油汤进女孩的内衣里,也没人敢跟你表白啦。”


“毕竟我认识的影山,虽然只有托球还算不错这一个优点,但实际上也是一个傻到令人莫名感到安心和温暖的人呢。”


影山“哼”了一声,没去看日向,迈开大长腿就往前走。日向双手直在空中乱挥,在后边大呼小叫。影山低着头,嘴角不由自主地抿出一丝微笑;他随后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两手插兜,隔着层层人浪,冲日向喊道:“日向呆子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买个胶布自己封上,大快人心!”看着日向一副咬牙切齿就要炸毛的模样,橙发一根根气恼地竖起,影山顿觉心情前所未有得好。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影山抬头望进深夜:一束火直冲云霄,在视线与天际接壤的瞬间,绽放出绚丽的金华。一波接一波,一浪翻一浪,应接不暇。黄色、橙色、红色的烟火散尽,坠下地平线,若隐若现之际,影山伸出一只手臂,抓住了将要熄灭的火光,将它们悄悄捂进了手心里。


他下意识往几米外望去。日向脸上的气急败坏早已消失贻尽,看向他的眉眼间是一种平静的、熟悉的、自然不过的向往。那是一种真切的渴望,天真的憧憬,毫无杂质的参杂,白璧无瑕,碧空如洗,人世间难得的纯净坚韧。


当影山不受控制地被日向的笑容吸引时,日向也一直在用这样专注的目光注视着他。


一道烟花在他们之间炸出了流光溢彩,点点星火跳跃在日向的脸颊上。影山拨开人海,疾步奔向日向,在下一次火光升起前,他有些粗暴地捧起日向的脸。日向被迫仰起头来,但他毫无畏惧,满面意气风发,仿佛影山不是影山,而是赛场上将要面对的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他们可以说自己爱上的不是对方,而是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只是看进彼此的眼里火光烛天,一片烈火燎原,又何必自欺欺人。


end.


*摘自程灵素《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金庸《天龙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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